石頭書的刻痕

如題，今天見到從宜中來的資優班小高一們，說了很多，但仍有很多沒說的。

我好想告訴他們，你們還年輕，還有好多東西都還不知道。

比如你們不知道現在教育到底出了什麼問題，因為你們已經難以瞭解，除了課業上的東西，還有哪些東西必須思考。我們的教育、家長的觀念，一直都是以唸書至上，「必須做好學生的本份再去做其他事」，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，我只知道，一堆不是天生資優的人，就這樣把大半的美好青春花在白色的書頁。不是如此，總得先想想，為什麼你得唸書，這不是大學的課題，而是應該時時刻刻都要想的。

比如你們也不知道，自己正在面臨多大的困境，事實上，每個世代都會有每個世代的困境，但上一代人與這一代人的困境幾乎不一樣。上一代的人認為讀書至上，因為當時的公務員環境是，學歷越高的人，當公務員薪水越高。但到了我們這一代，公務員根本考不進去，更別說考進去以後薪水高不高了。找其他工作，又會發現，我們的薪水低，做的比別人多、得到的比別人少，為公司賣命，最後放無薪假。你們不知道，學校以外的生活是怎樣，當大學畢業時，我們泰半的人都決定考研究所，因為我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。縱使知道博士滿街跑，大學教職已經成為罕見的東西，我們仍會說服自己「對，我對這有興趣，所以繼續唸下去吧。」我們甚至學不會，如何面對沒有學業為藉口時，該如何面對這個險惡的社會。

你們也不知道，不一定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興趣，尤其那興趣還和學術有關。事實上，有太多時候，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，只知道自己擅長什麼。擅長與喜歡當然可以一體，但我們的教育，常常給我們太多計算，太少辯論與思考，多出的計算訓練使我們善於理工，但少掉的辯論與思考使我們沒有自己的主見。台上老師問了一題問題，台下沒有一個人願意回答，因為我們都害怕，「萬一說的東西不對怎麼辦？」錯了，糾正就好，學到東西不是更重要？但現在我們的學習不是出自興趣，而是一種義務，「我們必須學習。」這是一件何等殘忍的事？為了成績，以後出來還能得到什麼？

你們還年輕，還有好多時間，你們還可以慢慢思索這些答案，但我沒有跟你們講，沒辦法。這些東西我不知道該從何開始，怎麼收尾，更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辦法聽進去。因為你們才高一，太過年輕，這是好事也是壞事。青春本來就該燃燒在自己當下的一切，未來如此虛渺，儘管如此，這個社會與你我都是切身的，我在高中時卻幾乎不曾思考過，要是可以重來一次，我真的很希望，自己可以在那次高中生活中，重新思索、瞭解這相關的一切...